“不用担心我了，齐格飞，我没事。”
芽衣说话还带着啜泣的声音，鼻子和眼睛都微红，邻家大姐姐也有楚楚可怜的一面。我尊重她的坚强，点点头，问道：“接下来该怎么办？”
“姬子肯定是为了和什么东西战斗，才会把深红装甲拿出来使用。你进去房间的时候，有没有看见什么？”
“没有。”
我很肯定地摇了摇头。姬子的房间我是进去过的，里面的布置大致也有所了解，整个房间被某种高能量爆炸给削掉了整整一半，空荡荡得漏风。剩下还存活的桌椅家具，还有衣服杂物之类，看起来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。
难不成……敌人已经被姬子消灭了？从房子整齐到可怕的切割口来看，这种攻击挨在人身上绝对要灰飞烟灭。往乐观的方向去想，姬子牺牲了自己的性命，很有可能为布洛妮娅她们报仇了。
芽衣休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，她和我一起进姬子房间仔细观察了一遍。遗憾的是我们依然没有任何发现，敌人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，以至于我担心姬子是不是也魔障了？
符华和琪亚娜回来了一趟，遗体已经交给其他学员处理。她们也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，一无所获后，又要赶回去帮姬子处理后事。
“这些事本来是布洛妮娅负责的。”
待到她们离开后，芽衣对我说了一句。
我听到「布洛妮娅」的名字，立马打起精神问道：“什么事？你是指处理后事之类的？”
“没错，”芽衣叹了口气，“学园里都是女孩子，难免多愁善感。只有布洛妮娅受情绪影响较小，而且足够冷静，所以，你懂的。”
可惜，现在布洛妮娅也不在了，剩下的人就要替她扛起责任。我想，这是芽衣话中隐藏的意思。
短短几天内，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伙伴开始连续遭到毒手，而与之相对的，是我们毫无办法的现状。如此窘境，让我们感觉灰头土脸一般，坐在阳光下的长椅上，心里满是挫败感。
芽衣的手机收到提示音，她打开看了一眼，说道：“符华告诉我们，继续调查失踪学员的事，姬子的事情先缓缓。”
“好吧，该干活了。”
大概符华也感到紧迫了，敌人的手段愈来愈快，不再加快采取行动，那么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毁灭。
我们往科研大厦方向走，一路上芽衣一言不发，气氛略显压抑，我想了想，找些话题。
“话说失踪学员平时的人际关系怎么样？”
“啊？”
“你看，就像我们调查德丽莎失踪那时候一样，最开始的手段也是从失踪者身边的人起步，或许认识她的人有什么线索呢？”
芽衣愣了一会儿，随即摇摇头，说道：“据我所知，这个方法应该行不通。”
我奇怪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大部分来到圣芙蕾雅学园的人，在学园里都是举目无亲的。如果不是因为被崩坏兽摧毁了自己的家庭，我想很少有人会心甘情愿去做女武神。正因如此，圣芙蕾雅学园的低年级生认识的人都不多，仅限同年级的同班同学。而这位失踪学员的性格更加孤僻，她只在这所学园与一个人交好。”
“那就够了啊，”我连忙说道，“一个人也好，我们先去问问她。呃，等下，不会符华已经做过了吧？”
芽衣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那个人是布洛妮娅。”
我顿时哑然。
芽衣接着说道：“失踪学员就是布洛妮娅的助理，她个人好像很崇拜布洛妮娅，而且热衷于科学，听说基本吃住都在科研大厦，用孤僻来形容应该不过分吧？”
“好吧。”
我泄了气，摆了摆手。
因为话题被我引向不好的方向，于是气氛再一次沉默起来，不过好在通往科研大厦的路也所剩无几。
人脸识别的自动门开启，我和芽衣踏入科研大厦的一瞬间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气，相较于外面燥热的空气，科研大厦的幽静确实让人舒心，也难怪那位失踪学员会乐意吃住都在科研大厦里了。
“布洛妮娅坠楼后的那两天，她没有去参加葬礼。”芽衣突然想起来地说道。
“那位失踪学员？她没有去吗？”
“嗯。”
我们站在科研大厦的电梯里，突然对此感兴趣起来。
这倒是有点反常，算是值得关注，可是问题在于，这代表着什么呢？难道说她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喜爱布洛妮娅？还是说她过于伤心，不想去参加葬礼？
抑或者，她认为布洛妮娅还会回来？
我不禁被这个想法搞糊涂了。毕竟德丽莎失踪也只是失踪，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，只要没亲眼看见她出事，那德丽莎的突然回归也不至于奇怪到吓人。可是布洛妮娅都在我眼前从八楼跳下去了，我还参加了她的葬礼，这要是复活了，可就……
“对了，芽衣，为什么布洛妮娅会叫我希儿呢？”
我犹豫片刻，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芽衣，毕竟都这个时候，该以大局为重。而且我隐约感觉这与学员失踪之事可能有些联系。
“她叫你希儿？”芽衣的反应略显古怪，她沉默片刻，开口道，“会不会你听错了？还是说，布洛妮娅说梦话了？”
“不可能，我已经听见两次了。第一次我和她一起休息的时候，她说的梦话就是希儿，那时候我还以为她在做梦，结果坠楼那天，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「再见了，希儿」。绝对不可能是我听错，而且我知道希儿这个名字对于布洛妮娅的含义。”
“两次……”芽衣突然皱起眉头，说道，“我记得这个月，你和布洛妮娅的接触不多吧？只有上个月我才听说布洛妮娅靠在你身上睡着了。原来姬子说的是真的，你没有失忆。”
“……”
我无言以对。那天姬子躲在天台听我和布洛妮娅对话，看来连我不小心在布洛妮娅面前暴露记忆的事也听到了，而且也告诉了芽衣她们。
接下来就是信任崩坏吗？
“唉，没想到这些天唯一听到的好消息就是齐格飞你不用再失忆了。”
“呃，你不生气吗？”
芽衣的淡然让我出乎意料，不过似乎也只有这样的场景才是真的合理，毕竟我想象不出芽衣暴怒指责人的样子。
“要生气也是生气你不说实话。”
芽衣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，苦笑道：“很久之前齐格飞你曾经问过我，为什么圣芙蕾雅学园只有你会不断失去记忆。你并不害怕失去记忆，但是你害怕成为异类，于是我和你说，你只是得了一场病，病名就叫做「五月病」。”
“在日本，有个词语叫做「五月蝇」，意思是说像五月苍蝇一般烦人的事物。在德丽莎失踪之前，大家确实都是这样想的，认为这场崩坏过于无聊，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将人困住，虽然没什么威胁，但是却莫名的烦人，就像五月烦躁的天气一样，缺乏干劲。”
“那一次你就像喜欢跟在大姐姐身后的跟屁虫，我说这是「五月病」，你也就信了，于是从那天起就一直期盼着自己的病快快好起来。”
“我想，现在就是「五月病」好起来的那天吧？”
听完，我的脸色微羞，感觉不太好意思。想了半天，最后憋出一个词，“谢谢。”
芽衣调笑我一番，心情好了不少。此时电梯也到了目的地，刚从电梯口出来，芽衣的表情突然又有些不对劲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有些担心。
“布洛妮娅叫你希儿……”芽衣轻声地喃喃道，她一拍手，惊道，“难道这是真的！”
“什么真的假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芽衣激动了一下，意识到有些失态，旋即又冷静下来，“我刚发现你身上的秘密又多了一个，可惜的是，对于目前的处境好像没什么帮助。”
“什么秘密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我心想我该有的秘密都告诉给她们了，硬要说的话，我倒是不确定她们清不清楚我是无性别的。
毕竟她们一直叫我齐格飞，而「齐格飞」正是男生的姓名。可实际上我作为崩坏本身，赋予的这具肉体并没有性别这一回事，从某些视角来看，我被认作女生的可能性更大，因为这个世界长相清秀的人一般容易被当做小姐姐。
芽衣说道：“我明白了一件事，当初琪亚娜给你取名「齐格飞」，并不是仅仅只是纪念她的父亲，更大的可能是她真把你当做父亲了。你的样貌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一成不变，每个人看见的你都是不一样的，不对，可能是某种气质或者是……总之，你在布洛妮娅的眼里，很有可能就是希儿！”
“难道我在你眼里也是谁谁谁的样子？”
“没错。”
芽衣突然停顿了一下，随即神色古怪，说道：“我看见了……姬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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